小夜時雨

*祝他們生日快樂
 *遲到還很粗糙，第一次寫藏史，我好方(
 *半夜查資料查到肚子好餓(哭

今日是農曆三月初二，清明將將過了一天，也是他倆的生辰。
 孩子們都因為各自的事務回轉不來，整個正氣山莊只有他們兄弟倆人。——雖然就日期而言，的確是有些微妙。
 說來過了今日，便是整四十九歲了。
 「今年是逢九年哩。」史豔文這麼念叨著，一邊從廚灶找出豬腳、麵粉、糖、油、紅豆綠豆等物。羅碧皺著眉頭看他找出來的東西。
 「做什麼？」
 雖然問題沒頭沒腦，史豔文還是精準的領略了他的意思。
 「壽麵，和壽桃。總歸該慶祝一下？」
 他的兄弟眉頭皺的更深。
 「……你會做？」
 男人笑了起來。「不難的。小弟也來幫忙吧。」
 「……不要擅自決定，我沒答應。」說是如此，羅碧還是上前接過材料。
 還有一個時辰哺食，史豔文開始處理豬腳，然後指揮羅碧把綠豆仁送進蒸屜，紅豆水煮。川燙完豬腳，他把調料全放進鍋子裡開始燉煮，然後去和麵。兩種豆沙餡都不難做，基本煮熟了之後加入豬油和白糖炒乾便可。要放進壽麵裡的豬腳倒是要一陣小火慢燉，急不得。
 和完麵等發麵的史豔文想了想，拿起牆邊的竹簍和工具就塞給羅碧。羅碧露出些微錯愕的表情。
 「小弟，」男人的聲音相當輕鬆，「勞煩你去挖些筍子來吧。我一時走不開。」然後他簡單的講解了一下挖筍的方法，就把羅碧推出廚房了。
 張了張嘴，羅碧在門口站了好一會子，才轉身往竹林走去。史豔文又開始在一堆醃菜罈子裡找了起來。
 不到兩刻鐘，羅碧提著竹簍走回來了。史豔文接過一看，竹簍裡有七八隻粗細不一的筍。
 「哎呀，甚好。」史豔文笑咪咪的，「還可以醃筍乾。」
 羅碧拿著兩隻嫩筍洗淨削皮去了，史豔文開始擀麵，並切出麵條。他預留出一些麵團用來做壽桃，用細棉布暫時遮起來了。
 端過一盆湃在冷水裡的涼筍，羅碧把餘下打算醃起來的竹筍放進涼水開始煮。兩人在廚房好一通忙碌，終是整出兩大碗豬腳長壽麵、一小盆鮮筍片、寒食吃剩的幾顆滷蛋，包好的壽桃也進了蒸籠。史豔文還找出一甕紅糟鵝脯，盛出一盤子來。
 「看著喜氣嘛。」他說。
 雖說不甚豐盛，兄弟倆仍舊津津有味。飯畢自去收拾不提。

收拾完大概是酉正將近戌時了，他們便分別去沐浴洗漱。羅碧的動作快些，他坐在院子裡的石桌邊發呆的時後就見史豔文拖著一把才半乾的長髮朝他走來。
 「怎麼不擦乾？」他的眉毛又下意識的擰了起來，「就不怕老來得頭風。」
 史豔文笑著上來，用手指按平他的眉間，又單手撫了下髮梢，一片水氣便蒸騰起來。
 「多謝小弟關心。小弟也別總是擰著眉頭，會長皺紋的。」
 「你管不著。」儘管嗓音平板，羅碧到是沒再做出什麼不虞的表情。
 兩人不再多話，一起去端出了食盒還有一罈清明酒。也不知道是誰先前送來的。
 「壽桃下酒，也是有趣。」史豔文托著臉饒有興致的看著漆盤裡疊起的小孩拳頭大的白胖壽桃。
 「膩的很。」羅碧倒是有些嫌棄。
 「就是應個景罷了。」將甜白瓷杯遞進羅碧手裡，史豔文將溫熱的酒壺也推到他手邊。羅碧給自己滿上。
 史豔文本來要接過酒壺，卻被羅碧閃開了，他只好讓對方替他斟酒。打開食盒，裡頭是切好的醬牛肉、清蒸蔥薑螺獅、半隻桂花燒雞和一碟水煮蠶豆。
 「敬生辰。」
 他們碰杯，飲下。
 吃吃喝喝將近三刻鐘，兩人都有些微醺。清明酒甘甜醇和，回味悠長後勁卻不烈，著實好入口。
 史豔文倚著他，幾乎躺進他懷裡。羅碧默不作聲，看似難得好脾氣的包容了兄長的大膽動作。
 借酒裝瘋，史豔文也是好膽。
 ……不過今日生辰，就不跟他計較了。
 他們一同賞著月，時不時有朦朧的雲朵緩緩飄過，映出一輪螺鈿似的月暈。
 沒多久史豔文坐直身子，端起酒杯。
 「……敬爹娘。」他低聲。羅碧舉杯的動作一頓。
 「……敬爹娘。」
 史豔文又同他碰了一杯。
 「——敬吾等。敬天下。」
 羅碧仰脖，一氣乾盡杯中酒。
 前半生他們身不由己，踽踽獨行。後半生他們相伴前行，大江大海。
 他們依舊會在這個人世裡，聽琴，聽竹，聽劍，聽月，聽年歲。
 替羅碧又滿上一杯，史豔文放下酒壺，站起身，繞到羅碧背後。
 他抬手俯身，環住男人的胸背。耳貼耳，面貼面。心臟鼓動的脈搏逐漸重合。
 羅碧看著酒杯裡晃盪的銀蟾，沒說話。
 好一會，史豔文鬆開手臂，右手還輕輕搭在他的肩膀上。羅碧噎下最後一口酒。
 「小弟，安置罷？」
 「……走吧。」